神与信徒 27：事情平息后
“咕呃……咳咳！”
白发少年闭着眼睛，咳了两声。
“醒了？”温和女声从远到近，紧接着，一只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黑金睁了睁眼睛，但眼前一片漆黑，他有些茫然的眨眨眼，摸上自己的眼睛。
他摸到空荡荡的眼眶。
“你的眼珠子刚刚被我弄坏了。”女人语气温和道：“不过应该只要两天就长好了。”
黑金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胸腹。
“发芽的种子我已经弄出来了，顺带把你的伤口治了一下。”女人道，“新的种子我给你放口袋里了，不要放在体内了，知道吗？需要的时候就用，丢了就丢了，别又像这次一样，刚才差点你的身体就要被当成肥料吸干了。”
“……唔，谢谢姐姐。”黑金摸索着，拉住了对方的手，“姐姐——你不应该在创世一族的领地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嘛？怎么突然来啦？”
女人一顿，“你甚至都没有摸到人，怎么就知道我来了没有？”
黑金猛地伸手往前一抓，不出意料的抱住了一个人。
“喏，摸到了。”
“………………”
她无奈轻笑出声。
“你啊……”
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然后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真是……拿你们俩没办法。”
黑金摸索着，摸上女人的脸，因为没了眼睛，他只能用手“看”她的脸。
“唔……和我和哥哥一样的眉，还有眼睛的弧度……还有软乎乎的脸颊……哼哼，姐姐还是秋！没有变！”黑金得意洋洋的说道。
“……”
黑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着，再往上摸了些许，越过了眉眼，抚上了她的发顶。
“……现在呢？”
黑金怔怔的，随即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挣开了秋的手。
秋：“摸到了吗？”
黑金抓了抓手心，“……姐姐的脑袋上……有什么活的东西？”
刚刚有什么，温顺的蹭过他的手心，柔软的手感，像是头发，又像是……飞鸟的羽毛……带着鱼身上的粘液，摸上去，让黑金莫名心悸，恐惧。
可仔细感受，却什么也没有，手心依旧干燥，没有湿答答的感觉，刚刚的恐惧也好像幻觉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挖掉你的眼睛的原因。”秋道，“我，快要————。”
“？什么……？”
秋沉默了下来。
“我快要————……唉，算了。”秋叹了口气。
黑金茫然。
女人长发雪白，瞳孔中隐约能看到一圈黑线，像是人工制成的玻璃珠眼球。
黑金看不到。
“……哈哈，瞧我，明明是重逢的日子，我怎么能够叫你不开心呢？”秋笑了两声，“现在叫什么名字？还是叫“金”吗？”
“啊，说到这个，我现在叫黑金了。”少年说道，“哥哥要用回那个名字，所以暂时收回去了。”
“嗯……他现在……”秋顿了一下，“算了，不要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
“？”
“哈哈，没事没事，黑金要听话哦。”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陪姐姐一天，眼睛好点以后，就走吧。”
“噢……”黑金点点头。
——————
大雨还没有停止。
雷狮目光几乎溃散，视野所见一切像是重叠了五六层，远处的东西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模糊不清。
“他现在如何？”
好像是……父亲的声音……
“雷狮老大刚刚……用了将近十次能力，我不知道他怎么定义……每次用完能力他……休息……然后……”
雷狮感觉头很疼，金的声音忽远忽近，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身体关节像消失了一样，一股坠落感袭遍全身，而后雷狮意识一空，五感也终于不堪重负，失去了联系。
“……我知道了，来个人，把他带去地下安全屋。”男人皱眉，接住倒下的小儿子，转头对还在坚守高墙的士兵说道：“通知速度系被感染者去检查城里伤亡，发现生存者或是异变怪物，进行救援或消灭。”
金伸手，扶着已经体力不支昏迷过去的雷狮，准备把人拖下去。
已经回到金身边的圣空鬼神，将城内形似帕洛斯的黑色人型生物告诉了金，金抬头看向那位与雷狮有几分相似的高大男人，“鬼神说，城内有我们队友在搜救，麻烦您通知一下，在城里如果看到了黑色的，像影子一样的人形生物，可以信任它们。”
“是感染源女巫的能力么？”雷霆紧皱的眉宇舒开了些许。
“大概，我也不清楚。”金没有第一时间肯定，“我先带雷狮老大走了。”
金拖着雷狮，不紧不慢的往城墙下走。
嘉德罗斯回头看了眼。
“……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友好。”嘉德罗斯道，“和上次你差点死掉那次，我和你说的那个一样。”
“………………”
金有点头疼的叹气，“那这次，请嘉德罗斯大人多加注意了，上次是我莽撞了，没有听你的……我可不想再濒死一次了。”
嘉德罗斯嗯了一声，圈着金的肩膀，紧紧的抱着。
祂的双手叠起，谨慎的调整了几次角度，确保可以完全保护住人体最致命的弱点，也就是心脏。
由此可见，之前那一枪真的给这位圣空鬼神整出了不小的阴影。
——————
之后的事情就和能力消耗过度的雷狮没有关系了。
雷狮瘫在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先是感觉腰酸背痛，好像浑身骨头都散架了一样不舒服。
“哦，老大醒啦。”
帕洛斯翘着二郎腿坐在五米外靠墙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游戏机。
雷狮发出了犹如异变人的叫声。
盘腿坐在椅子旁边的佩利脑袋后仰，然后前倾，皱着眉眯着眼睛，仔细听了一下，然后茫然的看着还在嚎叫的雷狮。
“听、不……明，白？”佩利疑惑的道。
“没事，老大只是太难受，搁那里嚎罢了。”帕洛斯微微侧头，“去叫卡米尔他们吧，就说醒了。”
被驯养的异变人噢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出去了。
雷狮：“给点水……”
一个黑色的人形生物从床尾处出现，一只手里端着杯水，另一只手把雷狮薅起来，给他灌水喝。
雷狮：“这玩意儿是……咕呜咕噜噜……”
帕洛斯很明显心情不太好，语气有点不敬老大。
“老大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研究所那边没找你麻烦……咕噜噜咕咕……”雷狮刚喝完水想说话，有一个黑色人型生物端着一杯水过来灌他了。
“等等……咕——”
“让我说……唔唔咕噜咕噜……”
四五杯水一次性被灌完，雷狮“奄奄一息”的倒下了——胃被水给填满了，现在腹部一发力就感觉有水往嗓子眼冲。
“研究所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安迷修和邪神安莉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更强的感染源。”
雷狮略有些虚弱，“城里伤亡呢？”
“我救了至少五百多个居民，该做的我都做了，有几个白痴被感染者以为我是入侵者，我不小心把他们炸了。”
雷狮沉默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夸他，“炸的好，我成立队伍的时候是有通知他们的，他们肯定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帕洛斯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但是现在还是不要惹到他的好。
帕洛斯冷笑，“雷王城里的被感染者看来对感染源都有偏见啊。”
雷狮：“与我无关哈，别骂我，我对感染源很友好不是？”
帕洛斯噎了一下，那股子因得知雷狮是强行压榨能力消耗过多昏迷而窜起来的怒火被无语浇灭了。
“……我也不想说什么肉麻的话。”帕洛斯放下早已关机黑屏的游戏机，看着雷狮。
“被感染者过度使用能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随时会因为消耗过度而自我异变成怪物，这点你应该知道的，人类不可能没有做过研究。”
“你当时究竟在想什么？我在城里，那金毛小子在你身边，再不济还有那个什么鬼神，完全可以帮你分担压力。”
“你甚至让那个什么鬼神来通知我救城里的居民，都没有告诉我你需要帮忙。”
“你自顾自的撑着做什么？”
雷狮感觉不妙。
“呃……生气了吗？”
帕洛斯皮笑肉不笑的，“没有生气哦。”
雷狮：“……”肯定生气了。
“老大！听说你已经醒啦！我们来看你……”
金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察觉到室内氛围不太对，他脸上笑容收起，犹豫了一下，看向帕洛斯。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卡米尔完全没有顾虑，端着加热好的食物，用脚推开门。
帕洛斯起身，“没有，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要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免得一个没控制住，把你们全都污染成异变人。”
最后一句话明显带了点情绪。
等帕洛斯离开房间以后，雷狮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刚刚帕洛斯一看就不高兴，他也不敢乱动，省得对方一气之下给他灌一升的水。
“帕洛斯生气也是情有可原，老大你这次的确太拼了。”金说道，“你昏迷的时候，帕洛斯整天臭着脸，我帮你说好话也没用。”
“侧面说明，那家伙对雷王城似乎有归属感了，不算坏事，危险指数也少了许多。”卡米尔平静道。
“还有，大哥，这次您的确是过头了，帕洛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时城外的异变怪物数量足以让您被污染成为异变人，好在当时金在，鬼神的庇护下不会轻易被污染，要不然您现在就要和那些异变怪物一样被消灭了。”
怎么你也……雷狮汗颜，连忙点头，诚恳表示自己知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圣空鬼神歪头，“我当时不在来着的。”
“嘘……就当你那时候在，嘉德罗斯大人。”金低声在祂耳边说道，“不然雷狮老大会被训的更惨的。”
嘉德罗斯哦了一声，不再多管。
“对了，我睡了几天啊？”雷狮光吃白粥都感觉有滋有味，或者说，完全不在意有没有味道。
“你已经昏迷快三天了，这三天帕洛斯和卡米尔吵架次数不下十次，胜负上，卡米尔略占上风。”金贴心的回答道。
当然，当时帕洛斯阴阳怪气了几句就表示自己不和小孩子斗嘴，也不知道是真的吵不过还是真的不想吵。
反正这两天金乐子是看够了。
雷狮闻言扶额。
“哦对了，城主在你昏迷期间来过一次，呃……是比较爱笑的那位城主，说是你醒了就去研究所一趟。”金说道。
雷狮一顿，“城主？叫我去研究所？有说干嘛去吗？抽血还是能力测试？”
“说是家里人终于醒了，叫你去看看。”
家里……？雷狮皱眉。
难道雷伊出什么事了？在研究所不吃不喝终于昏迷了？
金也是若有所思。
他从黑金传递给他的信息得知，雷王鬼神的心脏和神魂是分开的，而持有鬼神之心的，正是雷狮的兄长。
但是醒了……？不该啊，一个死人谈什么醒不醒？难不成又是附身雷伊？
忽然的，金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说起来……我好像知道是谁。”金说道，“一个长头发的，刘海遮了一只眼睛的，之前还打过你。”
雷狮：……？？
雷狮：“我十五岁起我家里人就没打过我了！怎么可能——”
“之前收容黑金那次。”金提醒他，“那位和你长的很像的小姐姐不是动手术剥离寄生物嘛，当时他打了你一巴掌，叫你闭嘴，专心开刀。”
雷狮回忆了一下，然后一脸问号，“那不是我……雷伊动的手吗？”
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友好的暗示他。
“我能看见鬼，你能吗？”
雷狮：………………
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意思就是说，当时拍他手的并不是雷伊，而是一个鬼，还是他家人变成的鬼。
雷狮差点就身上漏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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